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顧知漫幾乎每天都在為餐廳的事情而煩惱,因為在她看來方銘瀚似乎已經(jīng)把辦公室搬到這個餐廳里來了。
他每天晚上六點都會準時出現(xiàn)在餐廳的門口,點最貴的牛排,一邊大口大口吃著肉,一邊翻看自己帶來的各種各樣的檔案和文件。盡管身上筆挺的西裝給他增添幾分文雅的氣息,但還是耐不住那張臉上透露出的冷若冰山的感覺。
如果僅僅是如此,顧知漫倒也能忍受,最近方銘瀚似乎有了發(fā)掘這塊寶地的打算,僅僅看文件已經(jīng)不足以滿足他的喜好,就連徐琛和其他同事匯報工作的任務也被放在了餐桌上。
“老大,篩選出來的幾個嫌疑人我們都逐個問過了,他們都承認和死者林強有仇,但都否認了殺人?!毙扈∫贿呑⒁曋姐戝稚蠐u晃的酒杯,一邊開口說道。
“如果我是兇手,你猜我會不會告訴你我殺了人?”
方銘瀚用自己的方式告知徐琛不要再說廢話,徐琛只是尷尬的笑了笑,又接著說道:“但是……嫌疑人里面有一些有身份的人,我們幾個小警察,也不敢……”
“兩年前?!狈姐戝驍嗔诵扈〉脑?,“兩年前在江城大學圖書館負一樓發(fā)生過一起命案,現(xiàn)在去警局把那件案子的資料找出來拿給我?!?/p>
“?。俊毙扈∮行┟恢^腦,一臉迷惑的看著方銘瀚,“但,但是……老大你是怎么……”
“我說的不夠明白嗎?”方銘瀚正在切牛排的手突然停下來,抬起頭來看著徐琛。
徐琛已然感到背后發(fā)涼,連連點頭:“明白,明白,我這就去辦?!?/p>
說罷,徐琛便抓起椅子上的外套,急匆匆的跑出門去,卻正好撞上剛給客人點完單的顧知漫。
“對不起,對不起。”沒等顧知漫反應過來,徐琛已經(jīng)匆匆跑出餐廳門去了。
看著徐琛離開的背影,顧知漫這才反應過來,便又轉(zhuǎn)過身走到方銘瀚身旁,他依舊有條不紊的切著眼前的牛排。
“我說你,對你下屬也太兇了點吧?”
“他習慣了?!狈姐戝皇堑幕卮穑暗故悄?,好像對我很有意見?”
“這是當然!”顧知漫放大了嗓音,“你每次吃飯都帶一大堆文件來,有時候甚至還把穿著制服的警察叫進來!拜托你,你這是餐廳,經(jīng)常有警察進進出出的別人會怎么想啊!”
方銘瀚慢吞吞的伸手把臉上噴濺到的唾沫抹掉,只是淺淺的笑了笑,沒有回答。
“喂,你怎么不說話了?”見方銘瀚這種反應,倒是讓顧知漫更生氣。
方銘瀚微微笑著,伸手指了指顧知漫身后,她這才意識到,經(jīng)理已經(jīng)氣勢洶洶的站在自己身后了。
“經(jīng)……經(jīng)理……”
“你跟我過來一下,有位客人找你?!苯?jīng)理說完這句話,便轉(zhuǎn)過身去。
顧知漫也跟著轉(zhuǎn)過身,看見經(jīng)理正朝著9號桌走去,9號桌坐著一位女客人,是顧知漫剛才為她點單的。
“劉小姐,這位就是剛才為您點單的服務員?!苯?jīng)理畢恭畢敬的說道。
被稱作“劉小姐”的女客人,穿著紅色的旗袍,留著一頭長發(fā),涂著艷麗的口紅,一股十足的女人味。眉角向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就是你?”女客人抬起頭,瞥了一眼顧知漫。
“小姐,請問有什么問題嗎?”顧知漫問道。
“我的鉆石戒指不見了?!迸腿擞檬种笖[弄著頭發(fā),毫不在意的說道,“剛才我去廁所洗手的時候摘下來,忘了帶出來了,在那之后只有你去過廁所對吧?”
顧知漫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女客人的態(tài)度明顯是在暗指自己就是偷她戒指的小偷。
“您確定找清楚了嗎?”思考了一會,顧知漫又問道。
“什么意思?你難道覺得我把自己的戒指藏起來冤枉你嗎?”女客人將隨身攜帶的包打開,在顧知漫眼前晃了晃,“你看我這包里有嗎?或者,你覺得我這身上還有哪里可以藏東西?”
女客人穿著貼身的旗袍,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口袋,確實沒有辦法藏任何東西。
“這……或者我到廁所再給您找找?興許是掉進洗臉池里了。”
“不用找了?!迸腿藬[擺手,否定了顧知漫的提議,“我已經(jīng)找過了,什么都沒有,我的戒指是放在離洗臉池很遠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掉進去,能拿走我戒指的人,除了你意外沒有別人了。”
“你是說我偷了你的戒指?”顧知漫有些氣惱,“你有證據(jù)嗎?”
“證據(jù)?我不是說了嗎,只有你最有可能。”女客人插著腰,理直氣壯的說道。
“顧知漫!你到底有沒有拿人家戒指?”經(jīng)理大聲責問道,眼看連經(jīng)理都站在那個女客人那邊,顧知漫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知漫,發(fā)生了什么?”陸欣剛點完單,聽到吵鬧聲便從廚房小跑過來,站在顧知漫后面小聲問道。
“她們冤枉我偷東西?!?/p>
“什么?!喂,你們有證明據(jù)嗎?知漫怎么可能偷東西?!”陸欣一聽有人冤枉顧知漫,態(tài)度立馬強硬了起來,沖著剛才搔首弄姿的女客人吼道。
“我不管,反正我在你們餐廳丟了戒指,你們自己商量看看,怎么賠償吧?!迸腿瞬]有被陸欣的態(tài)度嚇到,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或者,我打電話報警?”
經(jīng)理見女客人說要報警,趕忙把顧知漫和陸欣拉到一邊,小聲說斥責道:“客人的戒指丟了就是你們的責任,知漫,你到底有沒有拿別人的東西?快點拿出來!”
“我沒做過!”顧知漫回答道。
“我查過監(jiān)控,那位客人去過廁所之后,確實只有你進去過,不是你拿的還能是誰拿的?”
“我都說了我沒拿,要不然你搜身看看?”見經(jīng)理這種語氣,顧知漫的聲音更大了一些。
“好好好,你沒做過,但是現(xiàn)在這個客人如果報警的話,對餐廳的聲譽會有很大的影響你知不知道?”經(jīng)理的語氣變軟了一些,眼下看來她只是想早點解決這件事情,至于顧知漫是不是被冤枉的,她并不在意,“這樣,你就向她道個歉,再由餐廳賠錢給她,這件事就這么了了,好不好?”
“我沒做過,憑什么道歉?”
“就是!明明是那個女人故意找茬!”陸欣跟著搭腔。
豆大的汗珠從經(jīng)理涂滿廉價化妝品的臉上留下來,她只是焦灼的看著兩人,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如果不快點處理這件事,等到店長來了,免不了又是一頓罵。剛才女客人故意大聲說話,已經(jīng)吸引來在餐廳里用餐的其他客人的眼光,事態(tài)一下子變得麻煩起來。
女客人依舊毫不收斂地用穿著高跟鞋的腳擊打著地板,一邊喝著紅酒,一邊瞥向經(jīng)理這一邊,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煩。
“其實呢,我那個戒指也不貴,小鉆,一兩萬罷了,你們給我道個歉,再賠個錢,這件事咱們就這么算了?!币娊?jīng)理這邊遲遲商量不出結(jié)果,女客人又開出了新的條件。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冤枉我,我沒做過的事不會道歉的?!鳖欀琅f絲毫不肯退讓,盡管經(jīng)理在身后緊緊的攥住她的衣袖。
“好啊,那我們就報警吧?!?/p>
“報警就報警!”
“別……別激動,有話好好說……”
方銘瀚看報紙的心情完全被這邊發(fā)生的鬧劇給打亂了,眼前的紅酒漸漸見底,他方才站起身,朝著噪音的源頭走去。
“我說你……”一個一米八幾的男人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著實讓正準備破口大罵的女客人嚇了一跳。
愣了一會,女客人抬起頭看著方銘瀚,問道:“你有什么事嗎?”
“你不是說要報警嗎?”方銘瀚伸手從上衣內(nèi)側(cè)的口袋里掏出一張警員證,在女客人眼前晃了晃,“警察?!?/p>
“警……警察……”一見到方銘瀚,女客人卻突然緊張了起來。
“戒指丟了,對吧?”方銘瀚盯著女客人問道。
女客人微微點頭,回答道:“對……”
“懷疑是這位小姐干的?”方銘瀚又轉(zhuǎn)過頭,瞥了一眼顧知漫。
“是……”
“你去完廁所,戒指就不見了,之后去過廁所的人,只有這位小姐,這些從監(jiān)控上都能看得到?!狈姐戝贿呍谂腿酥車獠剑贿叿治龅?,“所以你不可能憑空編造一個不存在的戒指出來,那么就是說確實有這枚戒指,拿走戒指的人,不是這位小姐,就是你自己?!?/p>
見大家都沒有異議,方銘瀚又接著說道:“如果是這位小姐干的,要分析她可能把戒指藏在哪里實在太復雜,因為她從剛才開始就在餐廳里到處晃悠?!?/p>
方銘瀚這句話得來的自然是顧知漫的一個白眼。
“我這個人比較懶,就先從簡單的開始分析吧,如果是阿姨你監(jiān)守自盜的話,有可能藏在哪里呢?”阿姨這個稱呼讓在一旁圍觀的陸欣忍不住笑出聲,這邊的女客人臉色卻是十分難看。
“藏在餐廳里?不行,不好回收。藏在衣服或者包包里?嘖,也不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狈姐戝檬謸现竽X勺,裝作一副思考的樣子,“剩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這里。”
說罷,方銘瀚抬起手,指著女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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