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結(jié)束后，黃崢收拾東西，準備歸隊。

樊佳拉著他的手，勸道，“再過兩天歸隊，可以嗎？”

黃崢拂開樊佳的手，“我請了這么久的假，應(yīng)該歸隊了?！?/p>

“可我們結(jié)婚這么多天了，連洞房都沒有?！狈亚璧牡秃?。

結(jié)婚那天，婆婆就去世，自然沒有洞房花燭之夜。

這些她都理解，可人都已經(jīng)下葬了，黃崢卻還是不愿意碰她，這會卻要走。

她算什么？

難道他們的婚禮，只是結(jié)給張靜看的嗎？

黃崢靜靜看著樊佳，“樊佳，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我媽剛?cè)ナ?，我現(xiàn)在沒心情想那事。”

說完，黃崢拉著行李箱走了。

“怦”的一聲。

關(guān)門聲嚇了樊佳一跳，回神，室內(nèi)一片寂靜，早已沒了黃崢的身影。

黃崢拉著行李箱出來，看到黃國強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張靜的照片在看。

走過去，蹲在黃國強的面前，輕聲說道，“爸，你要注意身體，我只有你了?！?/p>

黃國強看向黃崢，將照片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拍拍黃崢的肩膀，“不，除了我，你還有樊佳，以后對人家好點，婚禮這么倉促，樊佳什么也沒有說，這是人家大度，你要感恩！”

“我知道的，爸。”黃崢低聲說道。

黃國強看了眼放在門口的行李箱，“你要走了?！?/p>

“嗯，請了這么久的假，該歸隊了?！?/p>

“也好，工作忙起來，就不會想其他的事情了，但是你要記住，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能讓自己受傷?！秉S國強叮囑道。

黃崢點頭，看了眼黃國強，起身拉著行李箱走了。

不一會兒，樊佳也拉著行李箱出來。

黃國強一愣，“樊佳，你這是……”

“爸，黃崢去單位了，我回學(xué)校宿舍住，這樣上下班比較方便?！?/p>

黃國強點頭，“也好，你要照顧好自己，有事就給爸打電話。”

“好！”樊佳點頭，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的走了。

黃國強嘆了口氣，看著張靜的照片，輕聲說道，“老伴，兒子結(jié)婚了，本以為家里多個人會熱鬧些，沒想到都走了?！?/p>

想到什么，黃國強繼續(xù)說道，“是不是黃崢工作忙，不常回來，樊佳跟我這個老頭子住在一起有些別扭?！?/p>

說完，黃國強就進屋翻存折，看著上面的金額，打算給黃崢買個兩居室的，讓他們小兩口自己住。

要是黃崢不在家，樊佳自己住也自在些。

黃崢下樓后，將行李箱放在后備箱里，在車里坐了會，抽了根煙。

正準備開車離去，看到樊佳也下樓了。

樊佳沒看到他的車，直接在路邊打車。

看到樊佳坐著出租車離開后，黃崢這才開車離開。

*

“黃隊！”

“黃隊！”

“黃隊！”

……

隊里的人看到黃崢來了，都紛紛朝他打招呼。

黃崢點點頭，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顧華跟了進來，“你沒事吧？”

黃崢身子一僵，“我沒事?！?/p>

“你應(yīng)該再休息兩天的?！鳖櫲A看著黃崢消瘦了一圈，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不用了。”黃崢說完，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什么時候關(guān)機的，他也不清楚，插上充電器。

看向顧華，“最近隊里有大事發(fā)生嗎？”

顧華搖頭，“沒有，都是一些小事情。”

黃崢點點頭，不再說話。

顧華還想讓黃崢說說話，將心里的苦悶倒出來，心里就會好受些。

尤其那個樊佳，他很想問問黃崢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從哪突然冒出來一個新娘的。

可看著黃崢一副什么也不想說的樣子，顧華只好閉嘴，伸手拍了拍黃崢的肩膀，“想找人聊的時候來找我，什么時間都行?！?/p>

“謝了！晚上下班后一起去操場?！秉S崢勉強笑了笑。

顧華點頭，只要黃崢愿意說就行，悶在心里會更加的難受。

顧華走后，黃崢拿起手機看了眼，有許多未接電話，其中有一個是許晴川的。

黃崢猶豫了一瞬，撥通電話。

許晴川看到黃崢的電話，拿起來去外面接，“喂？”

“嫂子，你找我有事？”黃崢捏著手機，從此以后，他和她再無可能了。

每說一個字，黃崢的心都像是在被刀剜一樣。

許晴川一愣，便明白是陸思凱之前打的那個電話，“沒事，聽說阿姨去世了，節(jié)哀順便！”

“謝謝！”

黃崢看著窗外，剛才還明媚的天氣，這會陰云密布，像是要下雨般。

許晴川不知道該對黃崢說些什么，這時候好像說什么，也都無用的。

節(jié)哀，也只是一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失去親人的那種痛，是任何語言也無法安慰的。

“嫂子，沒事的話我就掛了，有空的話我去看你跟陸思凱。”

“好的，保重！”

掛了電話后，許晴川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回辦公室。

“你們聽說了嗎？黃隊結(jié)婚了！”

“真的嗎？這是什么時候的事，為什么黃隊沒有請我們?nèi)??！?/p>

許晴川剛走進辦公室，就聽到同事的話，腳步一頓，即爾，像是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一般，坐到自己的位置。

“也就是前不久的事，顧指導(dǎo)員跟江楓去了?！?/p>

“以前都沒聽說黃隊有女朋友，怎么突然就結(jié)婚了呢?！?/p>

許晴川握著筆的手一緊，頭微微側(cè)了側(cè)。

“依我看，黃隊突然結(jié)婚，肯定是為了他媽，想讓老人走得安詳些?！?/p>

“應(yīng)該是，不然不會這么倉促！”

議論聲還在，許晴川卻不想再聽下去了，翻開資料工作。

*

下班后，顧華買了一包瓜子和花生，還有幾罐啤酒，這才朝操場走去。

看到黃崢孤零零的坐在臺階上，背影看起來很寂寞。

看著黃崢瘦得像是衣服都撐不起來的樣子，做為兄弟，顧華很是心疼，卻不知道該為他做些什么。

此時，天空的烏云黑壓壓的壓下來，好像隨時會有一場暴雨來臨。

顧華走過去，將袋子放在地上，故作輕松的說道，“來吧，陪我喝一杯?！?/p>

說完，從袋子里拿出兩罐啤酒，將其中一罐遞給了黃崢。

黃崢接過來，打開，一口氣喝了半杯才停下，看著前面的方向，抿緊唇瓣，什么也不說。

顧華也不爭，打開瓜子和花生，一邊吃著一邊喝著啤酒，默默的陪在黃崢的身邊。

黃崢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他若是不想說了，他就陪著他。

直到天黑，操場邊上的路燈亮起，黃崢才開口。

“樊佳是我之前的相親對象，我媽帶著她來跟我相親，那天我和許晴川帶著陸思凱去了游樂園玩。”

顧華吃著花生的手一頓，吃驚的看著黃崢。

黃崢扭頭看了眼顧華，苦澀的笑了下，“對，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愛許晴川，可是我結(jié)婚了，新娘不是她，我和她……以后再也沒有機會了?！?/p>

黃崢伸手抹去眼角的淚水，擰開一罐啤酒，拼命灌自己。

此時天空雷聲陣陣。

顧華回神，寬慰道，“依嫂子的性子，就算你不結(jié)婚，估計她也不會跟你結(jié)婚，她對陸凱的感情很深，從她給陸思凱取的名字就能看出來。”

“是啊，在我還沒向她表白的時候，她就拒絕了我，拒絕得很干脆，讓我開口的機會也不給我。”

黃崢苦澀的繼續(xù)說道，“緊接著，我媽住院了，我才知道她得的是膽囊癌，這是治不好的病，我爸跪在地上求我跟樊佳結(jié)婚，我只能同意?！?/p>

“你后悔了？”顧華問道。

“不，我不后悔，只要能讓我媽安心?！秉S崢扭頭，拿著啤酒跟顧華碰了下，“謝謝，將心里的苦悶倒出來，心里好受多了?！?/p>

顧華喝了口啤酒，想著樊佳的樣子，說道，“看得出來，樊佳很喜歡你。”

“是嗎？”黃崢喝了幾口啤酒，“喜不喜歡已經(jīng)不重要了?！?/p>

顧華嘆了口氣，伸手拍了下黃崢的肩膀。

看了眼操場的跑道，黃崢將手里的啤酒一仰而盡，起身跑去。

正在這時，瓢潑大雨傾斜而下，像是有人在空中倒水一般，只幾秒鐘，顧華的衣服就被澆透了。

看著黃崢像是感覺不到雨點打在身上的痛，圍著操場一直跑圈。

淚水混合著淚水，順著黃崢的臉頰淌下。

這雨下得很及時，他不用再偽裝自己，也不用怕別人看到他哭。

*

翌日，隊里接到任務(wù)，光華路上的一個下水道井蓋松了，有個小孩子掉到了里面。

黃崢什么也沒說，穿上制服就朝外走。

顧華拉住他，“這事讓衛(wèi)余跟呂亮去吧，他們是新人，鍛煉一下他們?！?/p>

“我?guī)е麄円黄鹑??！秉S崢松開顧華的手，叫上衛(wèi)余跟呂亮，開上消防車就走了。

顧華雙手叉腰，他這是想用工作麻痹自己。

他真怕他這個狀態(tài)，容易出事。

衛(wèi)余跟呂亮坐在車上，看著開車的黃隊，一聲不敢吭。

兩人知道黃隊的母親去世了，想要安慰他幾句，卻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又怕亂說話惹得黃隊生氣，干脆閉上嘴什么也不說。

黃崢將消防車開到目的地，周圍圍了一圈的人，大家都緊張的看著里面的小孩。

“消防員來了，大家快讓開。”一名圍觀的群眾看到黃崢身上的衣服，忙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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