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宿不知何時(shí)重新戴上了面罩,面對安平郡主時(shí),身上的冷凝更甚了。
在將軍府馬車的正前方,站了一行宮人,為首站著兩人,一個(gè)似男非女的太監(jiān)模樣,一個(gè)則是一名看上去約摸十六、七歲的女子,身穿華服,頭戴素白面紗,腰間環(huán)佩昭示了她的身份。
戴著面紗的安平郡主看見南宮宿,幾步上前,還朝他身后探了探腦袋,滿是疑惑地問:“馬車上只有將軍一人?”
“本郡主聽說將軍今日二次進(jìn)宮,身邊還帶了名女子,心中好奇便想追上來瞧上一眼,怎地?莫非將軍如此愛護(hù)她,竟連讓她下轎行禮都不舍?”安平郡主一邊絞著手里的帕子,一邊話中有話地說。
自從南宮宿從象山凱旋而歸,她便日日進(jìn)宮請安,只為能偶爾在路上見他一面。今日她起晚了,沒能趕上南宮宿下早朝,隨后聽說皇上召見南宮宿,她便跟著急急入宮,誰知卻聽到了宮中奴才們都在談?wù)撃蠈m宿與什么天女的婚事。
她氣急了眼,二話不說地追出宮門,這才有了當(dāng)眾攔轎的這一幕。
“不過尋常女子?!蹦蠈m宿冷冷回絕。
“尋常女子能做得你南宮大將軍未來的妻子?依我看,將軍這是怕我傷了這位未來的將軍夫人吧?卻不知她究竟是何神仙模樣,竟能得大將軍如此愛護(hù)?”
安平郡主早習(xí)慣了他對自己的冷言冷語,按往常她是溫柔以對,自己給自己臺階下的,如今卻顧不得郡主的身份,一心只想滿腹酸醋地質(zhì)問。
全京朝上下皆知安平郡主愛慕南宮大將軍,是以對于她當(dāng)街?jǐn)r下將軍府車馬也算是見慣不怪的,但今日安平郡主口中所提及的“將軍夫人”,確是件新鮮事。
是以,安平郡主此話一出,駐足旁觀的百姓們瞬時(shí)嘩然,有些膽子大的還探頭探腦地,企圖一睹馬車內(nèi)的人。
“能得郡主重視,乃夕雨之福,待我二人成親之日,定邀郡主到府上飲一杯喜酒?!蹦夏蠈m宿冷然說著,面罩下輕輕掃過四周,面罩之下露出的一雙藍(lán)瞳布滿冷霜,眾人漸漸安靜下來,故作無心關(guān)注。
“呵……喝喜酒……”安平郡主萬沒有想到他會這么說,胸口一時(shí)悶滯,隨后鎮(zhèn)定地說道:“既然是將軍屬意之人,本郡主自是要重視的,不若將軍把她叫過來,我?guī)Щ馗镒∩蠋兹?,將這城中宮中之禮節(jié)與她說一說,過幾日再親自將她送回將軍府,如何?”
不等南宮宿反駁,她稍稍招手,其后便有一行侍衛(wèi)走來,“將這轎攆中的女子給本郡主‘請’出來!”
眾人一聽,紛紛默契地暗中為馬車內(nèi)的天女哀嚎慨嘆。安平郡主乃是平南王之獨(dú)女,極其受平南王寵愛,平南王為當(dāng)今圣上的嫡親兄弟,最受圣上器重,是以無一人膽敢得罪這安平郡主。
過去曾有官家女子表露過對南宮宿的愛慕和贊賞之情,當(dāng)夜便被請入平南王府中,第二日該女子立即被許了人家,不過半月就嫁做人婦。
如今天女與南宮宿做了一對,若是今日當(dāng)真落到安平郡主手中,怕是不僅僅是要被匆匆嫁人,怕是小命不保了。
蹲在簾子旁邊的北夕雨聞言,無語地白了一眼,從懷里掏出一面帕子,往發(fā)髻兩旁纏上,學(xué)著安平郡主的模樣把自己的面容遮住,這才徹底掀開簾子走出去。
她一邊走近南宮宿身側(cè),一邊施施然說道:“夕雨不知禮節(jié),還請郡主多多見諒呢?!?/p>
北夕雨身穿一襲水藍(lán)紗裙,恰是她出現(xiàn)時(shí),劃過一陣輕淺微風(fēng),紗裙裙擺微微搖曳,等她站在一身靛藍(lán)的南宮宿身側(cè)時(shí),兩人看上去儼然天生一對,十分般配。
“你就是南宮將軍的未婚妻?”因帕子遮擋,安平郡主只知她眉目清秀,完全看不出她到底長得什么樣子。
“正是?!北毕τ昝佳蹚潖澋貨_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郡主為什么要在大街上拋頭露面地?cái)r我們的馬車呀?”
“我……”安平郡主正要回答她的話,卻見北夕雨已經(jīng)扭頭,根本沒有搭理她的打算。
“宿宿,人家初來乍到,又進(jìn)宮面見了皇上,好累哦,我們現(xiàn)在可以回家了嗎?”北夕雨故作親昵地挽上南宮宿的手臂,仰起腦袋,言笑晏晏地看他,等待他的回答。
南宮宿狐疑地低頭,對上一雙濕漉漉宛如無辜小鹿般的黑眸,心湖上情不自禁地泛起一絲細(xì)小漣漪,嘴角不自覺微動,在面罩之下勾起一道小小的上揚(yáng)弧度。
注視著這一切的安平郡主倒吸一口涼氣,愛慕南宮宿這么長時(shí)間,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眼里的一絲笑意,可就這一絲絲的笑意,居然是對著另外一個(gè)女子。
“你!你這不要臉的女子,大庭廣眾之下,怎能與男子這般放浪姿態(tài)!”她抬起手,指向北夕雨,手指因氣憤而微微顫抖。
北夕雨回過頭,眼神極為無畏,“郡主,我是不知規(guī)矩的鄉(xiāng)野丫頭,南宮宿是行軍打仗的粗魯莽夫,我倆作風(fēng)向來如此,你要是看不慣,就趁早讓路唄!”
她說完,佯作天真模樣地沖南宮宿眨巴眼,“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看著她這一頓騷操作,南宮宿怔愣片刻,終是無奈地配合她的戲碼,略略頷首,轉(zhuǎn)而對正怒目相對的安平郡主說:“還請郡主讓道?!?/p>
“若是我偏不呢?”
聞言,北夕雨不耐煩地撇嘴,“虧得你是郡主,不做天下女子之表率,反倒?jié)M大街地?cái)r阻倒追男人,我也是服了,你爹媽難道都不管教管教你的嗎?”
“女人要懂得自尊自愛,他南宮宿再好,現(xiàn)在也是我天女的人,這可是老天爺做的媒人,難不成你還想跟老天作對,跟我搶人?”
說完,她見安平郡主還是死瞪著一雙紅通通的眼站在原地,周圍的百姓不少人聽了北夕雨的話,開始對安平郡主有些許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
站在安平郡主身后的小太監(jiān)見此景,擔(dān)心郡主名譽(yù)受損,上前勸道:“郡主,這人言可畏?。∪羰亲屚鯛敽屯蹂獣源耸?,只怕又要責(zé)罰郡主您了。”
“你這狗奴才!難不成就要本郡主將這口惡氣咽下嗎?”安平郡主豈可就此罷休,如今的她一心想著要給北夕雨難堪,根本顧不得旁的事情。
“可是郡主,這女子的天女身份深受百姓信仰,又是剛見了皇上,若是才出宮便在咱們手里出了事,到時(shí)一句‘禍國殃民’便能將平南王府給踏平了,郡主,為了王爺和王妃,咱還是忍忍吧!”
“我……”盡管安平郡主心中多有不甘,可這“禍國殃民”的罪名壓著,她豈敢再做阻攔,只得憤憤不平地吼了一句“你給我等著”,便帶著下人們絕塵而去,就算是給北夕雨等人讓道了。
北夕雨自從穿云而來,耳力和視力都變得極其的敏銳,便也將那太監(jiān)同安平郡主所說的話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她是沒有想到,原來這天女的身份還有這等好處,就像是開了金手指似的。
“回府?!鼻謇淙缫坏牡蜕ろ懫?。
她回過神,見南宮宿已經(jīng)好整以暇地騎在馬背之上,狡黠地勾了勾唇,邁步過去,“宿哥,你的魅力可不是一般地大啊!難怪你不肯跟我做CP,原來是因?yàn)樯岵坏眠@些鶯鶯燕燕呀!”
永寧七年三月初八,風(fēng)南國以北的北渚爆發(fā)瘟疫、饑荒,不少的難民從北渚逃難到臨州城外哀聲哉道,京朝百官卻無一人敢自請前往賑災(zāi),甚至提議任由難民們在城外自生自滅。
南宮宿得知國師亦被困北渚,便在下朝后拜見皇帝,主動請纓前往北渚,并帶上北夕雨一同前去。
風(fēng)璟琰念北夕雨乃天女,又恐南宮宿對天女無意,在途中對天女不夠盡心,導(dǎo)致天女轉(zhuǎn)投敵國,是以下旨指婚,待二人賑災(zāi)回朝后擇日完婚。
“你又在上面做什么?”
一個(gè)低沉的聲音冷不丁地從樹下響起,一襲綠蘿裙的北夕雨抓住樹枝,直起身,低頭看下去,拍著胸脯沒好氣地說:“你嚇得我差點(diǎn)掉下去!”
樹下站著的正是接下指婚圣旨后,五日皆未露面的南宮宿,身穿繡有暗色不明圖騰的靛藍(lán)色常服,雙手背立,英姿俊逸挺拔,哪怕她現(xiàn)在是俯視的角度,都忍不住感嘆他實(shí)屬美男子一枚。
如此美色在前,她不免多看了幾眼,直到察覺到南宮宿眼里的疑惑,她轉(zhuǎn)移視線,看向已經(jīng)升至空中卻在急速下滑的自制風(fēng)箏,咕噥道:“好不容易放飛的風(fēng)箏,被你一嚇,又給扯下來了?!?/p>
南宮宿挑眉,睨向空中,“綠蘿說,你今日還未用膳?!?/p>
“沒心情?!北毕τ暌允株酄恐骑L(fēng)箏的繩子,扭頭看向樹下的人,“去北渚的日子定了沒啊?你們再這么拖拖拉拉的,就不怕國師被傳染了瘟疫,死翹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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