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低頭看著他,半點未曾受到他容貌的影響,臉色有些木然,干巴巴的道:“沒睡醒你就再睡會,我要走了?!?/p>
薛凝本還茫然的雙眸在聽到她說要走時瞬間清醒,勾住她尾指眼巴巴望著她道:“你要去哪?”
“我要去干活了,還得給你煎藥。”江知打了個哈欠,拂開他的手攏了衣衫起身下床,簡單收拾了一下,臨出門之前想了想,回頭對他交代道:“現(xiàn)在還早,你再睡會吧,等藥煎好了我叫你?!?/p>
床上神色有些失落的人這才抿唇一笑,躺回了床上。
江知先將藥給煎上,米粥熬著,然后簡單梳洗一下,頭發(fā)高高束成馬尾,換了身干凈利落的短打背上弓箭和背簍帶上大虎上山。
已經四天沒有上山,布置的陷阱里也不知有沒有獵物餓死。
等到從山上下來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江知背簍里多了兩只野雞一只兔子,還有一只獾是她眼睜睜看著掉入陷阱然后被她活著拎回來了。
回來的時辰不早不晚,藥已經煎好,江知將獵物關起來自己洗了把冷水臉,從院子里菜地摘了兩把青菜,簡單做了個清炒時蔬,一個爽口蘿卜,連著熬得糜爛的米粥一同端到了薛凝跟前。
這會子薛凝已經起了身,正倚在床頭手中翻著一卷書細細看著,細碎的光暈照射進來,將之顯得愈發(fā)眉目如畫。
“你又擅自下地了?”江知瞄了一眼他手中的書,奇聞異志,是她昨日看的,要是沒記錯應當是被她放在了窗邊的小書架上,這會卻是出現(xiàn)在他手中,可不是下地了。
薛凝收了手中的書,抿唇淺笑看著她,“自你走了便睡不著了,閑著無事看到你窗邊有書便取了來翻看,權當打發(fā)時間了,你別怪我失禮便好。”
江知搖搖頭,“牽扯著傷處沒?疼嗎?”
“不疼,我很小心。”薛凝說完,目光落在眼前的早膳上,雖是清淡,看起來卻叫人極為有食欲。
“若有哪個男子有幸能娶到江小姐,想必定是極幸福的?!?/p>
江知挑眉得意的笑笑,“那必須的,畢竟像我這么漂亮還能養(yǎng)家又會做飯的女人可是國寶級的?!?/p>
薛凝莞爾一笑,眉眼柔和,眸底暗光流轉。
這個女人,不僅木訥,還頗為自戀。
換做其余女人,他這般幾次設法勾引早就已經上套了,偏這女人硬是半點沒得反應,那一身正氣的模樣比和尚還淡定。
“想什么呢?趕緊吃飯,有營養(yǎng)身體才能好得快?!苯蛑坏皖^不再言語,也沒多想,端起碗舀了一勺粥遞到他跟前。
薛凝微笑著搖搖頭,柔順的接受她的投喂。
如此這般過了幾日,兩人相處倒還算是和諧,只是薛凝無論如何都不愿意自己一個人睡,江知拗不過他,存著反正我不吃虧的想法日日同床共枕倒也睡得安穩(wěn),甚至比她獨自一人睡著時還要香甜的多。
如果每天早上醒來不會被壓胸就更好了。
就這般約莫過了七八日,薛凝身上的傷口終于不用再敷藥,勉強是能夠下地活動活動了。
江知在院里侍弄她的菜園子,五月中旬的天氣開始一天比一天悶熱起來,隔三差五便會下上一場暴雨,如此氣候倒是極其適合種植水稻,只不過這山里頭究竟還是地勢受限,江知也只能想想。
院子里劃了一塊地出來種了些蔬菜,圍繞著院墻搭建了葡萄架子,綠油油的藤蔓蜿蜒纏繞,已經可見一串串小葡萄冒了出來,長勢喜人,周邊還有些果樹,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廊下屋角處有一株一人合抱的垂絲海棠,枝葉繁茂郁郁蔥蔥。
這會子正是開花的時節(jié),漸變的粉色花瓣開滿枝頭,風一吹便漫天飛舞落人滿身,地上鋪了一層粉色花瓣,便是廊下也有許多,江知從來不管,反倒覺著此情此景頗為寫意,難得美景。
自從兩年前穿越到這個世界后,她便一直一個人住在這里,親手將一個小破屋子改造成了一個田園風格的小別院。
自給自足,倒是怡然自得。
大詩人陶淵明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意境,倒是有了些體會。
廊下,薛凝盤膝坐在蒲團上烹茶,手腕翻轉間澄黃的水液順著紫砂壺口傾瀉而下,撲鼻而來的清冽茶香沁人心脾,一舉一動行云流水,矜貴優(yōu)雅。
一陣微風拂過,花瓣洋洋灑灑飄下,有幾片落入了茶杯之中,薛凝抬起青瓷茶盞輕嗅,眉眼舒緩開來,眼角眉梢蘊著淡淡的愜意舒心向江知喚道:“江小姐,歇會喝杯茶吧?!?/p>
江知聞聲抬起頭,就見著薛凝淺笑著望著她,白衫如云在身下層層堆疊,滿頭烏發(fā)用一根碧玉簪松松挽在腦后,寬大袖口露出來的一小節(jié)手腕纖瘦修長,白皙瑩潤的指尖捏著青瓷茶盞,更襯得肌膚如玉。
抹去額角汗?jié)n,江知起身回到廊下和薛凝相對而坐,端起杯子聞了聞,不禁嘆道:“薛公子好手藝?!?/p>
“江小姐過譽了,不過雕蟲小技,不足掛齒?!毖δ虼叫Φ?。
一杯飲盡,只覺齒頰留香,江知喟嘆道:“已經很久沒有品嘗過這般滋味的茶水了?!?/p>
薛凝雙眸微瞇,清雋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絲羞赧,抿了抿唇角低聲道:“倘若江小姐不介意,日后我日日為你烹茶如何?”
江知漫不經心的擺擺手,“那倒不必,薛公子傷好之后還得回家,江渠離這里雖不算是千里之遙但路途也不算短,你我二人分別之后再相見卻是難了,說句往后再無瓜葛到也不為過。”
她想什么便說什么,未曾仔細深究,這話落入薛凝耳中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只見他苦笑一聲,眉宇間積聚起一股子失落之意,“我曉得這些日子叨擾過甚,只是江小姐是我自幼以來所識最為聊得來的朋友,即便是往后我離開了此處,你我二人也可稱一聲故友,何況你對我還有救命之恩,如何會再無瓜葛呢?!?/p>
江知一見他神色便知方才自己說的話只怕又不曉得觸及到了他哪里,當下也只好打了個哈哈道:“也是也是,是我想岔了,你別多心?!?/p>
薛凝搖搖頭,不愿就這個話題再多說,抬手給她倒了杯茶,轉而輕聲問道:“我見著江小姐屋內倒是有許多字畫,卻是沒看出來出自哪位大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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