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鵬、李二狗幾個年輕人喝得醉熏熏地正在罵娘。
見到他出來,一群人圍到他身邊,李二狗伸手推了蘇嘉言一把,“姓……姓蘇的,你說……你說你算哪根蔥?你是哪來的,憑什么跑到我們村子里指手劃腳,你說,你憑什么?”
蘇嘉言知道他們喝醉了,不想跟他計較,主要是他怕吵醒了韓夢和季璇,“你們有什么話明天再說,現(xiàn)在先回去休息。
“我……我們不回去,你……你今天晚上必須……必須給我們個說法,要不然……要不然,我們不會走的?!?/p>
蘇嘉言站在他們中間,清冷的月光籠罩在他的身上,他站在那兒,即使一句話不說,也自有一種正氣凜然的風度。
“你們想要什么說法?”他開口問道,語氣不卑不亢,不疾不徐。
韓夢打開門,正看到這一幕,她的猜想成為了現(xiàn)實。金錢面前,人類又是何等貪婪、自私、狡詐,蘇嘉言破壞了他們的利益,使他們露出了猙獰的面目、丑陋的內(nèi)心。
這世界總有人溫暖你、照亮你,讓你看到光明和希望,譬如蘇嘉言!也總有人告訴你,這世界是何等陰暗自私,譬如眼前這群人!
季璇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從門里鉆出腦袋,“姐,發(fā)生什么事了?”
韓夢轉(zhuǎn)頭對她說:“你穿上衣服,去把鄭有力大叔找來?!?/p>
吩咐完季璇,韓夢踱步走了過去,正聽到李二狗對蘇嘉言說:“你給我們個說法,我們的損失由誰來負責?我們不能不明不白地一分錢都沒掙著?!?/p>
“你覺得應該由誰來負責?”蘇嘉言反問他。
“菜是你讓我們拔的,當然由你來負責!”李二狗厚臉皮地說道。
其他幾個也紛紛附和道:“對對對,你得賠償我們,不能讓我們白白吃了啞巴虧?!?/p>
“姓蘇的,你今晚不給我們個交待,我們跟你沒完?!?/p>
“姓蘇的,你不讓我們好過,我們也不會讓你好過,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
蘇嘉言只覺得頭暈得更厲害了,耳邊“嗡嗡”地響個不停,他伸出手撫著自己的額頭,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一陣眩暈感襲來,令他站立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韓夢快步上前,但還是晚了一步,她只聽到“咕咚”一聲,蘇嘉言直挺挺地倒在了她面前。
“嘉言,嘉言,你醒醒?!?/p>
韓夢輕拍蘇嘉言的臉,可他毫無反應,整張臉毫無血色,嘴唇呈青紫色,她聽到自己的心臟“咚咚咚”擂鼓似地跳著,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奶奶,極度的恐懼攫住她。身子更是篩糠似得抖個不停。
她顫抖著手掏出手機,撥了李建軍的號碼,讓他趕緊來把蘇嘉言送到醫(yī)院去。
其他幾個人看到這一幕,酒已醒了大半,紛紛往后撤了一步。
稍稍冷靜之后,韓夢只覺得胸腔內(nèi)升騰起一股怒火,她“騰”地站起身來,眼神犀利,掃視了一眼那群人,指著他們罵道:“你們還算是人嗎?你說他為什么到這里來?你們一個個不學無術(shù),不思進取,吊兒郎當混日子。而他跟你們不一樣,他是名校畢業(yè)的大學生,有良好的家世,他本不屬于這里,他為什么執(zhí)意待在這里,他為了什么,他是為了誰?他是為了你們,為了可以讓你們脫貧致富,過上好日子。你們一個個說得什么混帳話。你們捫心自問一下,他來到這里后,有哪一件事不是為了村子著想,為了你們著想?現(xiàn)在村子里家家戶戶日子寬裕了,這都是誰的功勞?是他的!”
說到后來,她的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她為蘇嘉言感到不值,他奉獻了自己的青春和熱血,卻得不到應有的理解和尊重。
“你這個混小子,看我不打死你?”門口傳來了鄭有力大叔的聲音。
話音剛落,他已沖到了鄭鵬面前,揚起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他這一巴掌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鄭鵬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臉上火辣辣地疼,他捂著自己的腮幫子,委屈地喊道:“爹,你打我作甚?”
聽到他的話,鄭有力又揚起了自己的手,“你這個混賬東西,你說我為什么打你?你蘇大哥哪兒對不起我們,你們要這樣對待他?你們一個個好吃懶做,不正經(jīng)種菜,光尋思些歪門斜道,你……你是要氣死我!”
韓夢重新蹲下身子,把蘇嘉言的衣扣全部解開,趴在他耳邊呼喚他的名字,他還是毫無反應,季璇蹲在旁邊,著急地問道:“蘇大哥這是怎么了?剛才不是還好端端的嗎?這可怎么辦?”
鄭有力也說:“得趕緊送醫(yī)院呀!”然后又回頭指著自己的兒子恨恨地罵道,“你等著,蘇書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李建軍終于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跑到他們面前,緊張地問道,“韓老師,蘇大哥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暈倒了?”
韓夢顧不得向他解釋,把蘇嘉言扶到他的背上,“建軍,趕緊送他去醫(yī)院。”
蘇嘉言卻在這時緩緩睜開了眼睛,他摁著自己仍然發(fā)脹的腦袋,慢慢地說道:“建軍,先把我放下來。”
季璇忙跑進屋里搬了一把椅子,李建軍輕輕地把他放到上面,“哥,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好點了嗎?咱們還是去醫(yī)院檢查檢查吧!”
蘇嘉言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p>
其他人看到他醒過來,也紛紛散了。
走遠了,還聽到鄭有力罵自家兒子的聲音,“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不肖子孫?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韓夢和季璇也紛紛勸他。
“嘉言,你還是去醫(yī)院看看吧!這暈倒可不是小事。”
“就是,蘇大哥,還是檢查一下放心?!?/p>
蘇嘉言搖搖頭,“我只是最近一段時間太累了,休息兩天就好了,讓你們擔心了?!?/p>
李建軍看他臉色緩和了些,不似剛才那般蒼白,把他輕輕地扶進了房間里,讓蘇嘉言躺在床上,他坐在床邊,說道:“哥,你好好睡一覺,我守著你,如果哪里不舒服,趕緊告訴我?!?/p>
“建軍,你回去吧!我沒事。”
韓夢勸他:“還是讓建軍陪著你吧!明天上午怎么也得去醫(yī)院檢查檢查。”
“對呀!蘇大哥,你可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奔捐哺胶偷?。
也許是蘇嘉言已累極,什么話也沒說,歪著腦袋很快睡著了。
“韓老師、季老師,你們也忙活了半晚上了,趕快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呢!”
韓夢想留下,被季璇拖走了,“先讓李大哥守著吧!咱們回去睡一覺,等會來替他?!?/p>
韓夢又怎么睡得著,東邊的天空剛剛露出魚肚白,她就又趕了過來。
蘇嘉言還在睡,李建軍陪在他身邊,見到她,站起身來,輕聲說道:“韓老師,你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哥還睡著呢!”
“建軍,你先回去休息,我來守著他?!?/p>
李建軍撓了撓頭發(fā),“哥醒了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guī)メt(yī)院?!?/p>
送走了李建軍,韓夢坐在床邊望著蘇嘉言的臉,只一晚,他的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眼窩深陷,顴骨顯得比平常要高一些,臉色還是蒼白無光澤,整張臉憔悴得不成樣子。
來到北山村后,他沒有一天能好好休息,晚上熬夜,早上早起,如同家常便飯;每日操心受累,馬不停蹄,不過才二十多歲的年紀,鬢角竟長出了幾根白發(fā)。
他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沒有得到,幾年忙碌,換來的依舊是兩手空空。
現(xiàn)如今,他唯一收獲的是村民們對他的不理解和不滿,自從他開始收取攤位費后,村子里各種不和諧的聲音就從未消停過。
雖然他收取的錢全都用于村小學和老年活動中心的建設(shè),可還是有人不停地背后議論:“他每天收那么多錢,不過就是蓋幾間房子,剩下的還不是進了他的腰包?!?/p>
“誰不說呢?克扣我們莊戶人的血汗錢,良心是被狗吃了?!?/p>
只有韓夢知道,他收取的那點攤位費,遠遠不夠蓋村小學和老年活動中心的,是蘇父母背后支持了他,他又用自己的工資做擔保貸了一部分款。
韓夢私下曾建議他:“嘉言,你可以把攤位費稍稍上調(diào)一點,這樣還寬裕些?!?/p>
“不能調(diào)了,鄉(xiāng)親們掙分錢不容易?!?/p>
他總是這樣,寧愿委屈自己,也不忍心讓鄉(xiāng)親們受苦,遇到事情,從不會為自己辯解,就這樣咬牙扛著。
這幾年,他的身體已嚴重透支,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韓夢看他日益疲憊,不止一次地勸他:“嘉言,有些事沒必要親力親為,就像老年活動中心,你大可放心地交給工程隊?!?/p>
“不行的,西西姐,你不知道,工地上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我不靠在那里是不行的,這本來就是給老人住的地方,可不能馬虎?!?/p>
聽到他的話,韓夢默默嘆了口氣。
蘇嘉言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中的他和西西姐在萬花山上玩耍,兩人在杜鵑花叢中不停地穿梭,西西姐頭上戴一個花環(huán),燦若桃花,銀鈴般的笑聲在山谷中回蕩。
他還從沒見過西西姐臉上出現(xiàn)過這么由衷的笑容,這么幸福的表情,他看呆了,跟在西西后面追逐著她的身影。
西西姐在前面跑著跑著,忽然一腳踏空,整個人向山谷墜去。
他著急地喊著:“西西姐,西西姐……”
徒勞地向她伸出手,卻什么也沒抓住,他趴在山谷邊,發(fā)出一聲嘶啞的吼聲:“西西姐!”
韓夢聽到他的夢囈,忙握住他的手,“嘉言,嘉言,醒醒,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蘇嘉言睜開眼睛,望著眼前的韓夢,剛才的夢境太過于真實,讓他一時分不清是夢還是現(xiàn)實,他反握住韓夢的手,慌慌張張地叫著:“西西姐?!?/p>
“我在這里,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蘇嘉言搖搖頭,仍感覺心有余悸,握住她的手更是用了些力氣。
“建軍說,等你醒了,帶你去醫(yī)院檢查檢查身體?!表n夢拍拍他的手,“我去給你下碗面,你多少吃一點,然后再給他打電話?!?/p>
“沒必要去醫(yī)院,我睡一覺起來,感覺已經(jīng)好多了。”
季璇正好進來,看到他,問道:“蘇大哥,你醒了?我給熬了點粥,這就去給你端過來?!?/p>
蘇嘉言喝了一碗小米粥,氣色明顯好多了,雖然韓夢和季璇再三勸說,可他依舊堅持沒有去醫(yī)院。
老年活動中心的建設(shè)正到了關(guān)鍵的時刻,他得去現(xiàn)場盯著,要不然他不放心,很多事情如果他沒有親力親為,他總怕會出現(xiàn)什么差池。
韓夢拿他也沒辦法,只是囑咐他:“如果覺得累了,就趕緊回來。”
他答應著,趕去了工地現(xiàn)場。
鄭鵬回家之后,被鄭有力罰著跪在自家祠堂里。
鄭有力手里拿著一根木棍坐在旁邊,罵道:“你這個死兔崽子,如果你今天再不反悔,我非得敲斷你這條狗腿?!?/p>
“爹,您是不是老糊涂了,這事也不完全怪我,是那姓蘇的非逼著我們把西葫蘆拔了,我這眼睜睜看著煮熟的鴨子飛了,我能不著急嗎?”
聽到他的話,鄭有力氣得一棍敲在他的胳膊上,疼得他“嗷嗷”地不停叫著。
“你這個沒良心的,你怎么不想想,蘇書記為什么單單讓你拔?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不知道嗎?”
鄭有力被他氣得夠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順了順氣,“你是想活活氣死我,事到如今,還不知悔改,做事情不腳踏實地,光想些歪門斜道,要不是蘇書記他們發(fā)現(xiàn)得及時,指不定你會釀出什么禍來呢?你今天就跪在這兒,哪兒也不許去,什么時候想明白什么時候起來。”
鄭老爺子聽到自家兒子罵孫子的聲音,急得在床上喊著:“有力,有力,你別罵他了,讓他起來,他要是跪出個好歹,我跟你沒完。”
鄭有力沖屋子里喊著:“爹,你不知道這小子干了什么混賬事,您要是再護著他,就把他護到公安局去了。”
同一時間,李二狗正躺在床上唉聲嘆氣,昨晚上本想去找蘇嘉言討個說法,沒成想,他竟暈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他平時好吃懶做慣了,初中畢業(yè)就在外面打工,重的活嫌累,輕松的活工資又少,這幾年下來,也沒攢下幾分錢。
種大棚的錢還是他借的,熟悉他的人當然不會借給他,沒辦法,他借了高利貸,本想著賣了西葫蘆把債還上,沒成想,如今……
李二狗一拳搗在墻上,老舊的石墻了落下了點點石灰,露出了斑駁的墻皮,他咬牙切齒地說道:“這都怪那姓蘇的,看我怎么收拾他?!?/p>
正想著,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李二狗抓起來看了一眼,然后又煩躁地扔了出去,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正是收債的來了。
現(xiàn)在的他拿什么去還債?
老年活動中心的框架起來的時候,正好也到了種扁豆的時候。
蘇嘉言特地騰出一天的時間和李主任討論下一步該如何管理大棚種植,使其規(guī)范化,標準化,更加完善化。
最后,兩人商定,還是得采取統(tǒng)一管理的方式。
統(tǒng)一施肥、統(tǒng)一澆水、統(tǒng)一育苗等等,所有環(huán)節(jié)必須聽從李主任的指揮,不能偷工減料,每一環(huán)節(jié)通過李主任的驗收合格后,李主任會發(fā)一張卡,只有集齊所有卡的大棚種出的西葫蘆,最終才可以在村子的攤位前售賣。
消息一經(jīng)發(fā)布,雖然大多數(shù)人家都表示支持,但也出現(xiàn)了很多不和諧的聲音。
尤其是李二狗他們幾個,本想趁著種扁豆的時候撈一筆,沒想到姓蘇的又想出了這么個損招。
他們幾個湊在一起,怨聲載道,雖各種不滿,可也沒辦法,前期蓋大棚已經(jīng)投入了不少的錢,如果這一季不種扁豆,他們連本都回不了。
育苗的種子是李主任統(tǒng)一采購的,因為有了前車之鑒,蘇嘉言和李主任商量著,他們想搞有機蔬菜,肥料他們統(tǒng)一選用了豆粕。
雖然投入的錢要較以前有所增加,可到時西葫蘆的價格也會比其他的略高一些的。
蘇嘉言跟農(nóng)戶們講了有機種植的好處,以及發(fā)展前景,他說:“鄉(xiāng)親們,我們種的菜都是要吃進人的肚子里的,菜運到城市里去,被大家買回去,有可能是老人吃,也有可能是孩童吃,所以,我們必須保證我們種的每一棵都是健康的,無公害的。今年我們就來嘗試一下,在種植過程中不使用化學合成的肥料、農(nóng)藥、生長調(diào)劑,而是遵循自然規(guī)律,采取農(nóng)作、物理和生物的方法來培肥土壤,防治病蟲害,我相信我們是可以做到的。如果大家種出的每一棵菜都是有機的純天然產(chǎn)品,我向大家擔保,一定會讓你們賣出一個好價錢?!?/p>
豆粕買回來,李主任按量分給各農(nóng)戶,每畝地需要施肥多少,都是按比例計算出來的。
沒想到,第一個環(huán)節(jié)就出了問題。
首先是李二狗拒絕使用,他的理由是,“我用復合肥,一樣可以種出菜,為什么要用這貴得要死的豆粕,如果你們非讓我使用,你們花錢,反正我一分錢都不會花的。”
李主任被他慪得要吐血,但還是耐心地勸解他:“二娃,雖然現(xiàn)在我們投得錢多一些,可到時收益也是很可觀的,你上網(wǎng)上搜一搜,有機蔬菜的價格可是普通蔬菜的好幾倍,放心,保證不會讓你吃虧的?!?/p>
“李叔,不是我說,你說我們的蔬菜是有機的,人家就相信了,我看你們純粹是無事生非,無理取鬧。”
“這怎么就成了無事生非了,這是好事?!?/p>
“反正打死我也不會用的?!?/p>
李主任拿他沒辦法,只好找到了蘇嘉言那里。
“嘉言,這二狗子從小就蠻橫無禮,驕縱任性,我真的是拿他沒辦法?!崩钪魅文瑖@了口氣,“他父母去世得早,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從小被慣壞了?!?/p>
“李叔,你不要著急,我去和他談?!?/p>
晚上,蘇嘉言去了李二狗那里。
李二狗看到他,態(tài)度自是不友善,“唉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蘇大書記來了?!?/p>
“李大兄弟,我來是有話要跟你說?!?/p>
“蘇書記,我丑話說在前面,如果是施肥的事,咱們免談,一句話,我沒錢?!崩疃冯p手一攤,一副潑皮無賴的樣子。
“行,這錢我替你出,等你什么時候有錢了再還給我?!?/p>
李二狗一時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蘇嘉言會干脆替他出錢。
所以事情麻利地迅速地解決了。
李主任佩服不已,問他:“嘉言,你是怎么說服他的?”
“很簡單,我說我替他出錢買豆粕?!?/p>
聽到他的話,李主任搖頭嘆息,“嘉言,嘉言,你讓我說你什么好?你怎么能慣他這毛?。恳院笏甲屇愠鲥X,看你怎么辦?再說了,你又哪有錢?”
連韓夢也說他,“嘉言,有的時候不能心慈手軟,一再退讓,這會讓他們更加得寸進尺的。萬一這事傳到別人耳朵里,大家都要求你出錢,到時怎么辦?”
“西西姐,我相信村子里絕大多數(shù)的人都是純樸善良的,像李二狗這樣的畢竟是少數(shù)。我們不能一偏概全?!?/p>
“嘉言,你總是這樣。”韓夢嘆了口氣,“我怕到時你會失望?!?/p>
果然,豆粕送進了李二狗的大棚里,他們幾個平時玩在一起的伙伴,紛紛圍了過來,“二狗子,你不是說打死你也不會用這個的嗎?”
“對呀,你這臉打得也太快了,這么快就妥協(xié)了?”
李二狗望著那堆豆粕,嬉皮笑臉地說道,“有人給我花錢,我為什么不用?”
“呃,誰給你出的錢?”
“是呀,誰會對你這么好?”
李二狗環(huán)視一圈,不無得意地說:“還能有誰,是姓蘇的?!?/p>
“牛呀!二狗子!佩服,佩服,你是怎么做到的?讓姓蘇的對你服服帖帖的。”
“對呀!跟兄弟們傳授傳授經(jīng)驗,我們也跟你學兩招?!?/p>
李主任正好從這兒經(jīng)過,聽到他們的談話,氣得沖他們喊道:“你們這群兔崽子,還有沒有良心?蘇書記自掏腰包,讓你們使用豆粕肥料,為的是什么?還不是為了我們;為了我們北山村;為了我們好不容易打出去的“西葫蘆第一鄉(xiāng)”的美譽,害怕毀在你們手中,害怕我們這幾年的心血全都白費了,害怕我們又像過去一樣,窮困潦倒……”
罵累了,李主任拍拍胸脯,接著又說道:“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你們捫心自問,蘇書記哪兒對不起你們了?你們自己犯了錯誤,怪到他的頭上,你們還要不要臉?我要是再聽到你們背后算計蘇書記,我拼了我這條老命,也跟你們沒完?!?/p>
看李主任走遠,其中一個二混子啜了口唾沫,“這李老頭是不是吃錯了藥?向著一個外人?!?/p>
李二狗也說道:“肯定是得了姓蘇的好處了?!?/p>
“對對對,兩人都是穿一條褲子的?!?/p>
施完肥,扁豆也已育好苗,大家把扁豆苗移進了大棚里。
然后是澆水,控制溫度濕度,好在現(xiàn)在是春天,天氣已經(jīng)慢慢轉(zhuǎn)熱,不用像冬天那樣每天都要蓋草鋪,大家可以稍稍輕松一些。
這過程,李主任嚴格把控每一關(guān),生怕李二狗他們整出什么幺蛾子。
第一茬扁豆采摘的時候,蘇嘉言專門請了縣檢測部門的同志來進行檢測,檢測結(jié)果顯示,扁豆質(zhì)量上乘,沒有殘留農(nóng)藥,各項指標均合格。
因為西葫蘆農(nóng)藥超標的事情,來收菜的商販本來還想找蘇嘉言壓壓價,結(jié)果蘇嘉言把檢驗單擺到他面前,價格不僅不能降,還要往上抬。
商販自是不樂意,“蘇書記哪,你說你這菜沒用農(nóng)藥、沒使用復合肥,這扁豆上面又沒寫著,誰信呢?”
“檢驗單這不是明擺著嗎?”
“單靠這張檢驗單能說明什么,我不能逢人就把這張單子拿出來吧?”
蘇嘉言倒是毫不讓步,“大哥,我們這幾年一直跟你合作,不想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如果你不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價格,我們會跟其他人尋合作機會?!?/p>
“別呀!蘇書記,怎么說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價格的事好商量?!?/p>
其實,商販心里明白著呢!現(xiàn)在市面上正是有機蔬菜吃香的時候,他們這菜拉出去,一定可以賣一個好價錢的。
最終,蘇嘉言跟他談妥了一個雙方均滿意的價格。
農(nóng)戶們沒想到這有機蔬菜的價格會這么高,望著手里一撂鈔票,個個喜笑顏開,“蘇書記,我們以后就按這樣的方法種菜,菜賣出去,別人吃了,我們心里也踏實,還能掙到比往常多好幾倍的錢,兩全其美?!?/p>
“對呀!”有人附和著,“還是蘇書記有眼光、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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