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便徑自奪過北夕雨手中的韁繩,一躍而起,利落地飛身上馬。
北夕雨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質(zhì)問他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諷刺她行為不端,見他搶走了韁繩,氣得直接拽住了他的衣擺,“你耍無賴!說好了讓我騎馬的,怎么這會兒又變成是你自個兒騎了?”
“姑娘家家的,還是坐馬車吧?!蹦蠈m宿甩開她拽衣的手,陰惻惻的說道。
北夕雨豈是輕易言輸?shù)娜?,手被甩開了,她便趁著南宮宿不注意的時候小跑上前一把拽住他結(jié)實的手臂,左腳踏著他的腳毫不猶豫地跳上馬。
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時,她已經(jīng)坐到了南宮宿的前面。
“你……”南宮宿為她這一頓利落的上馬動作心驚了片刻,內(nèi)心深處仿佛無意中流露出了一絲擔憂。
北夕雨好整以暇地扭過頭,對他側(cè)目,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樣?我?guī)洶???/p>
“……”南宮宿無言以對。
隊伍里的眾人見到天女與將軍同騎一馬,原本還是震驚不已的,后來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北夕雨和溫瑾容已受陛下賜婚,如今同騎一馬也算是尋常。
北渚位于風南國的北面,一路風沙漸大,北夕雨從小生長在南方,水養(yǎng)的皮膚自是嬌嫩,是以越往北她的臉便越發(fā)地刺痛,一路上更是止不住地抱怨。
奈何南宮宿始終面無表情,對她的抱怨和數(shù)落恍若充耳不聞。
北渚城外有不少難民與北夕雨等人走的相反方向,難民們都希望有其他城能接納他們,可北夕雨在這一路上見到不少難民餓死或病死在荒郊野嶺,更有甚者,難民中已經(jīng)有人餓得開始了人吃人的行為,看得北夕雨心驚膽戰(zhàn),生怕自己去到北渚之地后,也要被吃掉。
“南宮宿,我們這回來是主要救國師,救完就回去京朝了,是嗎?”她聲音微顫,可見這害怕非同一般。
南宮宿聞言,有意地放慢了馬蹄的步子,靜等已經(jīng)坐回馬車的北夕雨繼續(xù)發(fā)問。
“我可不想死在這個地方,就算我是個短命鬼,活不過三十也好還是怎地,我也應(yīng)該在自己家里,而不是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北夕雨掀開側(cè)窗的小簾子,和在外面的南宮宿暗暗地對視了一眼。
“誰說你會死?”南宮宿莫可奈何地揉了揉額頭,“北渚疫情已經(jīng)讓國師基本穩(wěn)住了,你無須過分憂慮?!?/p>
“你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北毕τ晷毖垌蚰蠈m宿,繼續(xù)追問道:“我們是不是救完國師就可以班師回朝了?”
南宮宿緩緩地搖頭,面罩之下的藍眸露出堅定的光,“如今北渚百姓正在受苦,我們既是朝廷安排來救治百姓的,怎可只救國師一人離開!”
“不是說疫情已經(jīng)控制住了嗎?那百姓還受什么苦?”北夕雨是真的不解,不疾不徐地問道。
“你要是打算解決他們的饑荒問題,那太難了,我們又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給他們吃的,難不成你還想讓他們吃我們的肉???”
面對她提出的問題,南宮宿只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無意給她答案。
“報!”
“將軍,前方有大批饑民圍坐在城門外,前路被堵,我等恐難以前行?!鼻叭ヌ铰返娜思贝掖业嘏芑貋韰R報情況。
“又是饑民?”南宮宿狐疑地望向北渚城門的方向,北渚年前便已經(jīng)上報了饑荒問題,朝廷當時也已撥款賑災(zāi),為何如今饑荒不僅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更變本加厲了呢?
距離不過數(shù)百米遠的城門下黑壓壓地圍了許許多多的百姓,他騎在馬上眺望遠處,暗暗思忖著這些饑民究竟是從城內(nèi)出來的,還是從別的地方跑來的。
北夕雨在馬車里聽到了探子匯報的情況,在里面待了一會兒,見隊伍停了下來,便也下了馬車,一下馬車就看見南宮宿好看的眉頭擰作一團,她便上前問道:“想什么呢?該不是在想要怎么接濟那些難民吧?”
“……是又如何?”南宮宿淡漠地睨她,雙手環(huán)胸。
見他這般抗拒自己的行為姿態(tài),北夕雨心中暗覺自己這是在自討苦吃,好好地怎么就要上趕著關(guān)心人家呢!她甩甩頭,大大咧咧地坐到草地上,說:“你們皇帝沒有征皇糧嗎?拿皇糧接濟一下不行呢嘛?”
“年前已經(jīng)開了國庫賑災(zāi),如今城門下的饑民并不像真正的饑民?!蹦蠈m宿分析道。
北夕雨不知他話里隱含的意思是指的什么,但今日見北渚這般復(fù)雜,也不知那位神秘的國師到底有沒有能力讓她回到二十二世紀,這萬一那個國師也餓得奄奄一息了,那可怎么辦呢?
想到這一點,她煞是苦惱地嘆了一口,說道:“這城里是瘟疫,城外卻是饑民,這北渚才是真真的‘內(nèi)憂外患了?!?/p>
“那有什么好怕的?”跟在北夕雨身邊的采荷說道,“我們有天女你在呀,無論是什么問題,肯定都能解決的!”
“呃,呵呵呵?!甭勓?,北夕雨心虛地抽了抽嘴角,她倒是希望自己真的有這能耐解決瘟疫和饑荒,這樣就可以直接帶走國師,問清楚回二十二世紀的方法,就不至于到現(xiàn)在還在暗自苦惱進城的方法了。
南宮宿斜斜地睨了她一眼,觸到那雙澄凈眸子里的傷感之情,不由得微愣,緩緩神,叫上幾名將士吩咐了幾句,便讓那幾人帶著干糧絕塵而去。
北夕雨看見他的這一舉動,心思轉(zhuǎn)動,意識到他要做什么,索性下了馬車,站在他身邊一起等城外饑民的動向。
過了好一會兒,那幾名將士朝城外側(cè)翼拋了幾包干糧,然而,那些守在城外的饑民只有小部分跑過去爭搶,還剩下絕大多數(shù)的饑民一動不動地坐著,對糧食似乎絲毫不感興趣。
“這批群演倒是演得不夠走心??!”見此情景,北夕雨對不久前南宮宿所說的“饑民有異”是什么意思,便小聲譏諷了一句。
南宮宿背手而立,聽見她的話,眉頭微擰地偏頭,“群演?那是什么?”
“這個嘛,就是戲子?!彼聊チ藭海米砸詾槟茏屇蠈m宿容易理解的詞匯解釋,見他還是目露疑惑,接著解釋道:“那些坐著不動的人不就是在演‘逃難的饑民’嘛,這么一大群人在演戲,所以就是群演咯!”
說完,她眨巴了一下雙眼,心中暗贊自己的這波解釋絕對夠直白。
深邃眼眸微微一閃,南宮宿一直認定了她不過就是一個大大咧咧不知自愛的粗魯女子。
沒想到,她對周圍事物的觀察力還算敏銳。
“知道那些人不是饑民后,現(xiàn)在我們要怎么進城???”北夕雨問道。
“依你所見,我們應(yīng)該怎么做?”南宮宿不緊不慢地把問題拋回給她。
她撇了撇嘴角,雙手插在腰間,視線定在城門之上,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說:“這些人要么就是想進城趁火打劫,搶那些得了瘟疫的人的家財,要么就是跟你們皇帝或者國家有仇的,想要混進城里打探消息的。”
“不管是哪種情況,他們就跟咱們一個樣,都想進城唄!不過,這些人擺明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們直接進城就好了呀!管他們做什么?”
“若是堂而皇之地進城而置饑民于不顧,城內(nèi)百姓便會對我朝官員失望,影響我朝士氣?!蹦蠈m宿淡然說道。
“那不然你要偷偷進去?”
南宮宿沒有回應(yīng)她的話,薄唇輕抿的弧線微微上揚,她驚異地看著那張面罩下的淡淡笑意,不禁感到有些泄氣,“你可是堂堂大將軍,居然就因為怕了那些黃毛小子而干起偷雞摸狗的事,嘖嘖嘖……”
“誰說我要偷偷進去了?”聞言,南宮宿挑眉反問道。
“那不然我們就在這里干等著???”
他輕輕地斜了北夕雨一眼,眉眼一勾,“貴為天女,如今便是天女該盡職責的時候了。”
“啥?你什么意思?”北夕雨怔住。
“來人!護送天女進城!”南宮宿不再回答問題,而是對正在休整的士兵們下令,安排人護送北夕雨進城。
北夕雨一下子懵了,瞪著他質(zhì)問道:“你不是說這樣進城壞口碑嗎?”
“北渚饑荒瘟疫橫肆,天女一路上見難民之眾,心中悲憫,決意用自身修為為北渚百姓祈愿,請守城大人開門相迎?!毕鞅×獯捷p輕開合,南宮宿語氣平平地說出了一段長句,見她依舊疑惑,索性叫來婢女采荷,說:“扶天女回馬車,準備進城?!?/p>
“是,將軍?!辈珊傻昧睿锨皵v扶北夕雨的手臂,見她僵住不動,提醒道:“夕雨姑娘,走吧。”
北夕雨任由采荷半扶半推地拉著自己上馬車,過了好一會兒,隊伍行走起來,她坐在馬車里忽地腦子一個激靈,即刻掀開簾子,看了一眼離得越來越近的冒牌饑民,這些饑民離遠了看并無一樣,但隨著距離的縮短,她倒是看清那些人皆是身材高大,看上去顯然就是孔武有力的習武之人。
莫非,這些人是沖她這個掛名天女來的?
就像之前的黑衣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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