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點了點頭,聽到李鑫的話,她的心情難免沉重,她沒想到那個始終乖乖沉默的小女孩,居然有這么悲慘的身世。
想到自己和她這么大的時候,只會淘氣撒嬌,恨不得逼著葉老頭為她摘下天上的星星。
第二天上課時,見到劉小雨,葉青問她:“爺爺好些了嗎?”
小雨輕輕地搖了搖頭,眼圈紅紅的,輕聲說:“昨天晚上又咳了好幾次!”
葉青可以讀懂她臉上的恐懼,親人接二連三的離開她,對于幼小的她來說,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這種感覺她懂,她母親去世的時候,她也曾如此恐慌過。
葉青輕輕的把她額前的那縷碎發(fā)撥到腦后,溫柔的對她說:“小雨,放心吧!爺爺不會有事的,等過幾天學(xué)校放假,我和你李老師帶他去醫(yī)院看看?!?/p>
劉小雨一直緊繃的小臉這才稍稍放松了些,沖她勉強地笑了笑,“謝謝葉老師?!?/p>
下午放學(xué)后,葉青在學(xué)校門口攔住了李鑫,她想和他商議一下劉伯的事情,她想在自己走之前,完成對劉小雨的承諾,這孩子也確實可憐,葉青是真心想幫幫她。
兩人沿著學(xué)校前的小路慢慢地走著,這幾天天氣稍稍涼爽了些,已經(jīng)立秋了,除卻中午的時候還有幾分燥熱,其余時間已有了絲絲秋的味道,風(fēng)吹在臉上讓人感覺很舒服。
“劉伯的病,我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知道,我跟他商議過很多次,但他老人家就是不同意去醫(yī)院?!崩铞蔚脑捓锿赋鲆恍o奈。
“有病不去醫(yī)院怎么行?”
“唉,劉伯執(zhí)拗起來誰也沒辦法,等我再去勸勸他。這幾天,我看他的臉色越發(fā)難看了。我總有種不祥的預(yù)感。怕他會……”
“唉!”葉青也不由得跟著他嘆了口氣,“但愿你的預(yù)感不會靈驗!”
“王嬸怎么樣了?”自從那天去她家聽到了爭吵聲后,葉青還一直記掛著她。
“她有高血壓,上次突然暈倒了,幸虧我發(fā)現(xiàn)的及時,要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p>
“我去看看她!”
“走,我跟你一起,我正好有話要對她說?!?/p>
兩人一起走進王嬸家的庭院,庭院還是一如既往地整潔,只不過感覺少了幾分生氣,想必是這幾日缺少人打理的緣故。
王嬸正躺在床上,看到他倆進來,掙扎著坐了起來,“唉,你們怎么來了?我這把老骨頭可真是沒用,你們這幾天是怎么吃的?餓著了嗎?過來,我瞅瞅!”
葉青走過去,拉住她的手,“王嬸,你好好養(yǎng)病,不用擔(dān)心我們。我們餓不著的。”
“你看,這水靈靈的小臉蛋都瘦了一圈,等我好了,我一定給你補回來了。別等著以后回去,讓你爸媽看著心疼?!?/p>
“王嬸,我來就是想告訴你,學(xué)校里已經(jīng)安了爐子,以后,我和葉青會在學(xué)校里吃,就不麻煩你了。你就聽小龍哥的話,跟他搬到縣城去吧!”李鑫在旁邊插話道。
“是不是那小兔崽子讓你勸我了,你等著,我馬上打電話罵他,我的身體我有數(shù),用不著他瞎操心?!?/p>
李鑫抓住王嬸要去摸電話的手,“小龍哥也是為你好,你何苦呢!你自己一人住在這兒,我們都不放心,要是再發(fā)生上次的事情,那可怎么辦?”
葉青也附和道,“是呀!王嬸,等你養(yǎng)好了身體再回來,我還等著吃你做得好吃的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著王嬸,但王嬸也堅定的很,一再強調(diào)自己的身體沒什么問題。
最后,兩人只好放棄。
而許校長真的找人來給他們砌了個灶臺,算是暫時解決了他們的吃飯問題,可葉青不會做飯,幸好有無所不能的“郭大俠”,葉青才不至于餓肚子。
王嬸的病好了后,還是隔三差五地來吆喝他們?nèi)コ燥?,他們一次也沒去,依李鑫的主意,是想讓王嬸能徹底放心去縣城,但王嬸是個執(zhí)拗的人,他們倆不去,她就做好了,給他們送來。
轉(zhuǎn)眼間,葉青到這里已經(jīng)有快一個月的時間,十二個孩子總算是能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聽她上課了,但他們的學(xué)習(xí)成績,葉青實在是不敢恭維,拼音到現(xiàn)在也只會幾個單韻母,別的都是一塌糊涂,算數(shù)的還好一些,但多數(shù)孩子只會掰著自己的指頭數(shù)來數(shù)去,葉青真擔(dān)心以后他們要學(xué)超過十的加減法時要怎么辦?怕是連腳指頭也得加上了。
所以,葉青感覺自己很累,自從上次她的嗓子啞了后,這段時間就一直沒好過,只不過是有時輕點有時重點罷了。
孩子們雖然是不在教室里亂跑亂跳了,但上課時真正認真學(xué)習(xí)的也沒有幾個,王有富那幾個小子,還是會趁她不注意的時候,躲在桌子底下調(diào)皮搗蛋。
這不,這天上課的時候,葉青正站在講臺上大講特講的時候,底下一個名叫王雪的女孩“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葉青被她嚇了一跳,跑過去問她:“怎么了?”
王雪抓著自己的頭發(f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葉青看過去,氣不打一處來,原來她的頭發(fā)不知被哪個混小子綁在了椅子上,她猛一扭頭,扯著頭皮了。
“誰干的?”葉青厲聲問后面的幾個男生。
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一人說話。
葉青看著王有富,他正眨巴著無辜的小眼神望著葉青,但眼里明顯有隱藏的笑意,基于他這幾天的表現(xiàn),極有可能是他,葉青吸了口氣,問他,“是不是是你?”
許是察覺到了葉青的怒火,王有富把自己的小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一個勁地說:“老師,不是我,這次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誰?”
“我不知道,我沒看見!”
葉青又問他身邊的許來利,得到的答案是一樣的,都是我沒看見。
葉青的火“噌噌”地上來了,這幫小子竟敢公然挑釁她,今天要是找不到“真兇”,她就不姓葉。
下課了,其他孩子都去外面玩去了,王有富和許來利被她留在了教室里,兩個孩子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你看我,我看你,任憑葉青怎么“拷問”,就是一句話也不說。情況陷入了僵局,葉青感覺自己騎虎難下,既難堪又惱怒。
幸好李鑫過來找她去領(lǐng)新書,問明了情況,悄聲對她說:“你先出去,我來和他倆談?!?/p>
葉青站在門外,不過短短五分鐘的時間,兩個小子從教室里走出來,耷拉著腦袋徑直走到她面前,許來利先開得口:“葉老師,是我干的,對不起,我不該撒謊,一會兒我就去跟王雪道歉,以后我再也不綁她的辮子了。我錯了!”
“你!”葉青氣得一時不知該說什么了。
王有富接著說:“葉老師,對不起,我也不該撒謊,我明明看見了,卻說沒看見,我也知道錯了?!?/p>
“你們早干什么了?為什么不承認?”
李鑫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轉(zhuǎn)頭對兩個孩子說:“去跟王雪道歉去!別忘了答應(yīng)我的事!”
兩個孩子這才如遭大赦,“刺溜”一下跑遠了。
葉青余怒未消,“你沒見剛才,他們一個個就跟革命戰(zhàn)士似的,寧死不屈!我差點就要動用酷刑了!幸好你來得及時,你是怎么讓他們承認的?”
她審了一節(jié)課沒做到的事情,竟然被他五分鐘搞定了。
“很簡單,其實關(guān)鍵就是一個態(tài)度的問題。”
“態(tài)度?誰的態(tài)度?”
李鑫指著她,“當然是你的了?!?/p>
“什么意思?”
“其實,小孩子犯錯在所難免,喜歡搞惡作劇,尤其是男孩子,好奇心又重,什么都想去嘗試一下,偏偏現(xiàn)在的他們又缺乏明辯是非的能力,不知什么該為,什么不該為。犯了錯誤,看到你嚴厲的樣子,心里想著接下來一定會有懲罰,所以不敢承認,也是有情可原。我只是告訴他們,犯了錯不要緊,只要大膽地承認,以后能夠改正,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應(yīng)該做的。然后,還向他們保證,你肯定會原諒他們的。”
“噢,原來如此!”葉青恍然大悟,想到小的時候,她有一次把葉老頭最最珍愛的茶具摔碎了,嚇得躲在房間里,一整天不敢開門,后來,還是她老爹在門外向她發(fā)誓,一定不會罵她,她這才敢出來,小孩子的心思其實都是一樣的,她只想著找到“兇手”,卻忽略了孩子的內(nèi)心世界,“看來以后得多多了解他們的心理?!?/p>
“我那兒有幾本關(guān)于兒童心理學(xué)方面的書,你有時間可以看一看,這對你的工作會有幫助的?!?/p>
“好!”
一場風(fēng)波就這樣結(jié)束了,卻讓葉青更加體會到了當老師的不易,自己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原來都會影響到孩子,看來以后自己要學(xué)的還有很多。
晚上,葉青敲開李鑫的房門,到這里這么久,她還是第一次走進他的房間,剛一進門,葉青就愣住了,這哪是宿舍呀!根本就是一個書房,房間里幾乎所有的地方都擺滿了書,桌子上,柜子上,地上,甚至包括床上。
彼時,李鑫正坐在書桌前,手里捧著一本大部頭,邊看還邊做記錄,看到葉青進來,把手中的書放下,轉(zhuǎn)過身,從身后的書架中抽出幾本書,遞給她:“這幾本都是描寫兒童心理的,你先看看,回頭我再給你找。”
葉青接過來,感嘆道:“你這兒書可真多呀!”
“如果有喜歡的,隨便看?!?/p>
“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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