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久,鳳清靈才清了清嗓子道:“云天暮,謝謝你對我如此有情有義,不過,我現(xiàn)在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考慮,所以,我希望你收回玉佩,別讓我為難。”
云天暮臉上的笑容凝住,過了良久,方才緩緩說道:“我云天暮說出的話,一言九鼎,做出的事,沒有收回的道理。你既不愿嫁我,我也不逼你,這玉佩就暫且留在你這里,待你想通之日,再來還我。”
真是奇怪!
難道云天暮真的很愛自己?
鳳清靈挖空心思也想象不出。之前,她雖和云天暮有過接觸,也只是朋友之誼,并無男女之情,怎么云天暮就認準了她呢?
云天暮別過頭去,望著天邊的白云,仿佛若有所思。
過了好久,他問:“你今日怎么一個人從王府出來,莫非……出了什么事?”
也不知怎的,有些話鳳清靈并不想告訴別人,但云天暮是個特例,她覺得在他面前,她可以無所避及,可以肆無忌憚的把想窩在心底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不管是委屈也好,喜悅也罷,她都愿意說給他聽。至少她知道,他是不會因此而嘲笑她。
“其實,我今天出王府,是因為……”說到這兒,鳳清靈的聲音忽然頓住,她想到一些事情,決定先不把離府的原因告訴給云天暮,憑她對云天暮的了解,云天暮知道后一定會替她出頭。仔細想來,鳳王安排她相親,多半也是為她考慮,并非惡意,但冷月璃就是別有用心,可無論怎樣,這都是她的私事,沒必要聲張。
云天暮見她言語香吐,皺眉道:“你有心事?又不肯告訴我,這是什么道理?”
鳳清靈已經不想再進行這個話題了,朝他笑了笑:“大熱天的,我們就站在這兒說話,你不嫌熱嗎?介不介意請我喝杯涼茶?”
云天暮又微微的笑了:“說到涼茶,整個云都,只怕再沒比我調配更好的大夫?!庇痔ь^看了一眼天色,“不如,你跟我一道回府,我親自熬制涼茶給你喝!”
鳳清靈想了想,離家總是要出走的,她一氣之下跑出來,好像身上連銀子都沒帶。難道她真要在這荒郊野外凄慘度日,那也未免太慘了吧?也罷,不如就隨了云天暮去,直覺告訴她,云天暮應該不會害她。
“那好,我就隨你回府?!兵P清靈愉快的答應了他。
兩個時辰后。楚王府。聽雨軒。
云天暮把親手熬制好的涼茶放在鳳清靈面前:“你嘗一嘗?!?/p>
歷經了正午的酷暑,鳳清靈正覺得口干舌燥,一碗清新芳香的涼茶放在她面前,只嗅了一口,就讓人唇齒生津。她迫不及待的品嘗一口,和預期的效果一樣,清爽可口、余有回甘。她不由得問,“這是什么茶,我以前好像沒喝過?”
云天暮告訴她:“五花茶。所謂五花,即金銀花、菊花、槐花、葛花、木棉花,再佐以蜂蜜,熬制而成?!?/p>
鳳清靈對涼茶也不太了解,只知道是用草藥熬制而成,不過她所喝過的所有涼茶都不及走不及云天暮所熬制的可口,這倒是真的。
倘若她沒記錯,這是她第二次來到楚王府,她剛剛重生時,就在楚王府中。那時,她才剛剛睜開雙眼,就看云天澈殺氣騰騰的拿劍指著她,當時就是云天暮出手救她的……現(xiàn)在想想,真如過眼云煙,不過眨眼之間,時間就過去好久。
看來這個云天暮確實對她很好。
鳳清靈不由得朝窗外望去,蕉葉形窗戶外,有一道矮欄桿,接著三尺多深的房檐,帶出一片長形的走廊,約莫十多丈,廊外是紅蓮吐蕊。翠波浮葉的湖水,清風送爽。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認真的去看楚王府的環(huán)境。
也許是因為云天暮Xing格隨和,所以整個楚王府看起來,既不像鳳王府那樣富麗堂皇,也不似昭王府那樣威嚴雄壯,反而帶著幾分田園風光。坐在聽雨軒中,仿佛置身在湖光山色之中,橘紅色的夕陽斜斜的照在湖面上,再過不久,就要謝幕了。
鳳清靈忽然有一種迷茫的感覺,每次夕陽快要落山時,她有時侯在海邊看到,有時在山谷看到,有時在繁華熱鬧的都市看到。她都會有這樣一種感覺,覺得夕陽都要西下了,人生那么苦短,一切都如風過無痕。
她忽然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該離開了?!?/p>
云天暮還想挽留她:“時侯尚早,多坐一刻也無妨。”
“不了,我該回去了?!兵P清靈指著夕陽落日,“太陽很快就要落山了?!?/p>
霞光照亮整個西方的天空,夕陽的余暉映在湖面上,云天暮看到鳳清靈帶著清新的倦意站在那里,眉間眼梢還帶著笑意,她朝他拱手道別:“我真的該走了?!?/p>
云天暮知道留不住她,起身說道:“我送你出去?”
“不必了?!兵P清華朝他擺擺手,“你府上的丫鬟自會送我出去。”說罷悄然離開。
云天暮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逐漸消失在眼簾,這才緩緩轉過身來。夕陽在聽雨軒上似貼了一張斑駁的舊畫,云天暮忽然想起鳳清靈。水綠色衣裳的鳳清靈,帶著幾分清新和灑脫站在那里。云天暮揉了揉雙眼,才知道是幻覺。
他雖然揉去了幻覺,卻揉不去心底的影像,仿佛鳳清靈還坐在那里,那感覺伴著水流的“嘩嘩”聲,像一個習慣歲月無常的麗人,在物是人非的雕梁畫柱里幽思綿綿。
鳳清靈出了楚王府,心頭卻在盤算著該到什么地方去?今天她一氣之下離開鳳王府,總不能就這樣回去吧?就算是要回,也要在外面呆兩天??墒?,她身上沒帶銀子,才剛也忘了問云天暮先借點用,現(xiàn)在……低頭看著夕陽中自己的倒影,搖晃著的耳墜提醒了她。今早她戴的這對珍珠耳墜應該還值點銀子,大不了先把這對耳墜押了。
主意打定,她朝城中最大的悅來客棧走去。
店小二見她衣飾華美,忙上前招呼她:“客倌是打尖還是住店?”
鳳清靈道:“給我開一間上房?!?/p>
“現(xiàn)成的就有上房,小的現(xiàn)在就帶你過去?!钡晷《c頭呵腰,把她帶進天字號房。
只見那房間布置得雅致溫馨,十分干凈。既然是住客棧,鳳清靈也沒那么多講究,雖然客棧不比自家住著舒服,不過這畢竟是云都最大一間客棧,比起普通人家的臥房來,又不知強上多少。
店小二推門引她入室,笑道:“客倌,小的去給你打水?!?/p>
鳳清靈微微點頭,便在方凳上坐下來,望著窗外越來越暗的天色,心想:看來這兩天非得住到這個客棧了。
不多時店小二打來熱水,鳳清靈洗了把臉,又坐在窗前。這時日暮遲遲,黃昏中,一日之中僅剩的陽光,懶洋洋的照在檐前、柱上、瓦上,有一種塵封的感覺,人也似乎變得懶洋洋起來。百無聊賴之際,雙手交疊抱在胸前,不知怎的就碰到懷中的玉佩。
她把玉佩摸出來,仔細看了看上面的紋飾,再想到今天云天暮送她玉佩時,云天澈那又驚訝又氣憤的表情,頓時覺得痛快許多。又想到云天暮送她這只玉佩時所說的那些話,竟有些莫名的感動。
再過一會兒,夕陽終于落山,一輪新月悄悄的掛上枝頭。黃昏時分,大街小巷都是匆匆趕回家的行人,街道也慢慢陷入黑暗中,鳳清靈忽然懷念起以前的時光,這是古代唯一不好的地方,沒有夜市、沒有豐富的**,夜晚顯得特別寂寞,也特別長。
就在這時,她看到街上亮起一串燈光,那燈光被刻意排成了兩排,然后往街道里面的延伸。大街上頓時騷動起來,行人驚動避讓聲、犬吠聲、腳步聲、馬蹄聲,怎么這時侯還會有這許多人?
不過片刻,那燈光便到了悅來客棧門外,有人說道:“王爺,今天有人在悅來客棧見過郡主,我們進去問問吧?”
“嗯,仔細問清楚了,最好在房中看一看,別漏掉了。”
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聽過一般。
鳳清靈刻意往樓下看去,忽然看到為首的騎在馬上的男子身形有幾分熟悉,接著又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王爺,我看我們還是親自進去瞧瞧,只怕這些下人不識得我妹妹,給看走眼了?!?/p>
鳳清靈聽到這個聲音就激動起來,這是鳳清輝的聲音,他一定是來找自己的。她真想跑下樓去,轉念一想,反正自己今天是因為生氣才跑出來的,便索Xing沉得住氣,只等人來敲門。
不一會兒,傳來敲門聲,店小二在外面說道:“客倌,官府的人過來說是找人,你把房門打開,讓他們瞧一瞧。”
鳳清靈嘴里說道:“半夜三更的,他們還來找人,不是找麻煩么?”卻徑自把房門打開。
房門一開,就看到店小二持著燭臺,站在門口,他身后還有兩個高大挺拔的男子。被燭光一映,其中一名濃眉大眼、英武不凡的男子,便是鳳王世子鳳清輝;而在他身邊,還有一位身著白衣,樣貌清奇、冷艷高潔的美男子,正是靖王南宮商。
哥哥怎么會跟南宮商在一起?
鳳清靈還沒有想明白,就聽到鳳清輝的嗔怪聲:“靈兒,你也真是胡鬧,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一時之間鳳清靈也不知該怎么回答,倒是南宮商替她解了圍:“世子,找到令妹就好,你就不必再苛責了?!?/p>
鳳清輝哪里是要責罵鳳清靈,以他對這個妹妹的寵愛,怎么舍得?不過,當著這許多人的面,他也不便流露真情,只是說道:“靈兒,我們回去吧?”
想到冷月璃今天替她安排的“相親”,鳳清靈就氣不打一處來,倔強道:“我不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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