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使得夏安第二天睡到快中午才起來,家里有電視機在放卡通臺的聲音,頭有些痛,但清醒過后,她立即意識到昨晚發(fā)生什么,而且,陳森沒有采取措施。
她猛然坐了起來,奔到客廳,發(fā)現(xiàn)女兒坐在地板上看電視,她爸沉著臉陪坐在沙發(fā)上。
“媽媽!你起床啦!”楚楚歡歡喜喜朝她揮手。
夏安強笑了笑,“是?。寢尣还?,今天睡懶覺了!”
“不是!是媽媽工作辛苦了!”楚楚很懂事地替媽媽找理由。
夏安再次一笑,這回的笑卻多了幾分真心,為這樣懂事的女兒,“媽媽先去洗臉,然后出去有點事,下午陪你玩?!惫ぷ魇夷昵熬退愀嬉欢温淞?,客服們忙著退款退單,只盼著房子能在年前賣出去,她趕緊拿到錢。
楚楚拍著小手高高興興地應(yīng)了,夏安迅速洗了臉,也沒化妝,匆匆拿了包要出門。
“你上哪去?”陳森耐不住了,問。
“幾分鐘就回來。”夏安心里雖然不樂意,但不愿在楚楚面前不搭理這個人,說完,開門就走了。
陳森臉色一變,立即意識到了什么,穿上鞋便跟了出去。
夏安剛進電梯,他還是趕上了,眼看電梯門就要合上,他伸手一擋,沖了進去,電梯門再度合上,電梯里的氣氛變得沉悶起來。
“你想干什么?”陳森的臉色十分難看。
夏安便明白他猜到了,抬頭氣狠狠地看著他,“你明知道我這幾天是排卵期!”
“那又怎樣?不準去!”陳森扭住了她的手臂。
“你放開!”夏安掙扎,兩個人在電梯里扭打起來。
到了樓下,陳森還死拽著夏安不放,夏安力氣比不過他,掙扎無效,一時氣急,“陳森!你不可能永遠這樣拽著我!就算我今天不吃藥!我哪天發(fā)現(xiàn)懷上了也會打掉!”
如同聲聲驚雷,震在陳森頭頂,隆隆作響,當年那個坐在他懷里一臉憧憬地掰著手指頭對他說“我們以后要生兩個小孩,一男一女,湊合一個好字”的單純姑娘,真的不在了……
一種類似于絕望的疼痛,自心底酸酸地往上竄,“我再認真的問你一次,真的要去買藥吃?”
夏安點點頭,堅定地,“是?!?/p>
“呵!”陳森點著頭,“夏安,你變了?!?/p>
“……”這種臺詞,有些老套,甚至有些可笑,可也算得上是經(jīng)典臺詞,她坦率地承認,“是,我變了。”
“誰教你的?”陳森不依不饒,眼里甚至燃起了怨懟。
夏安奇怪地看著他,“需要人教嗎?”
“是熊梓迦對不對?”陳森想起這個名字就覺得可憎。
“關(guān)熊梓迦什么事?”夏安覺得莫名其妙。
“熊梓迦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宣揚自己不婚,卻天天跟各種各樣的男人廝混!現(xiàn)在也教著你往這方面發(fā)展?獨立?不靠男人?不做男人和孩子的奴隸?你告訴我,什么樣的叫不做男人和孩子的奴隸?這么些年委屈你給我當奴隸了?讓你在家里享清福,天天閑著沒事干,光煮幾頓飯就是當奴隸了?那這奴隸的生活也太好過了些!”
話題又回到了原地,只是,如今的夏安已經(jīng)不是過去那個成天哭著喊著跟陳森爭論自己做家務(wù)帶孩子不只做幾頓飯這樣簡單的家庭主婦了,她只默默聽了,而后冷笑,“你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只不過,我知道我自己現(xiàn)在要的是什么,我也知道我的人生價值該如何體現(xiàn)了。”
“人生價值?你要的是什么?夏安,你結(jié)婚了,你最大的人生價值就是做一個好妻子,一個好媽媽,而不是成天跟你那群不正經(jīng)的時尚圈人士瞎混!”陳森實在不喜歡她那些做時尚的同學(xué),打扮得奇形怪狀不說,思想也標新立異脫軌得厲害,末了,他又補充,“你要實現(xiàn)你個人的價值,出去工作也不是不可以,但非要涂脂抹粉跟一群沒有羞恥觀的人在一起嗎?夏安,你要守婦道,做一個好女人!”
這話把夏安氣得不輕,如果不是樓道里有人來了,她非得再扇一巴掌過去不可,同時,她也深刻地意識到,要說服一個人、改變一個人的想法有多么的困難。她只能僵著臉對他說,“陳森,請你尊重我的專業(yè)!尊重我的朋友!”自始至終,陳森就不喜歡時尚人士,從一開始不主張她和熊梓迦來往就能看出,可既然這樣,何必娶她?
陳森也覺得站這里吵架不太像話,可他不甘心,非得逼著夏安表態(tài),“那好,你現(xiàn)在做一個選擇。我和熊梓迦,你選誰?選我,選楚楚,要這個家,就跟熊梓迦和那群奇怪的人斷絕來往;選熊梓迦,我們散伙?!?/p>
夏安氣極,毫不猶豫,“選熊梓迦!現(xiàn)在可以放手了嗎?”
陳森完全沒想到,一怔之下有所松懈,夏安已經(jīng)掙開,大步朝著小區(qū)便民藥店而去。
陳森遭遇前所未有的打擊,盡管內(nèi)心崩潰極了,可看著她的背影,還是酸酸的不舍,也顧不得面子了,忍不住大喊,“你是認真的嗎?夏安!有些話不能亂說!”
夏安用片刻的時間琢磨了一下,內(nèi)心里的失望已經(jīng)不屑提起,“如果你的問話是認真的,那我的回答也是認真的。陳森,在我所有傷心難過需要支持的時候,熊梓迦始終站在我身后,而你,我只能說,我所有的傷心和難過都是你帶給我的?!?/p>
一句話,算是擊毀了陳森所有的希望,他忽然覺得他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么,從前的努力和奮斗是為了老婆孩子更好的生活,而他老婆卻說,他給她的只有傷心和難過……
雖是正午,天空卻灰蒙蒙的,陳森“呵”了一聲,痛,卻哭不出來。
有人打電話找夏安,他看見她接電話,隱約聽見她在說,“有人要房子是嗎?好,太好了,我等下就過來。”
他這才想起,他原本是打算早上問一問她,工作室的事情解決得怎樣了的,可是最后卻成了這樣,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要吃藥,怎么會吵起來?原來她要賣房子了?真好?賣了就安分了!
同樣是酒后醒來,熊梓迦那邊又是別樣驚天動地的動靜。
首先,是熊梓迦發(fā)現(xiàn)陶奇睡在她家沙發(fā)上,蓋著她最新買的粉紅色被子,一雙臭腳伸到了被子外,腳上還穿著襪子,一看就是昨晚沒換洗的襪子啊!
有潔癖的熊梓迦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沖上前一把掀掉被子,湊近一聞,下意識地便覺得被子里全是臭腳丫子味!她氣得將被子一扔,一腳踹在陶奇身上,“你給我起來!”
陶奇從美夢中驚醒,熊梓迦一眼便見到了他臉上蓋著的紅唇印,頓時呵呵冷笑,“哎喲,這是哪里惹的桃花運,給人蓋章了!”
陶奇摸了摸臉,想起自己昨晚干的事,心里暗樂,卻勉力繃住了臉,一臉憂愁的樣子,“你自己干的好事,想吃了不認賬了?”
“我?”熊梓迦一臉驚愕,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酒后失德,細細把昨晚的事情回憶了一遍,可只回憶到陶奇扶她上車就想不起后來的事了。
“不是你是誰?”陶奇還故作委屈噠噠的樣子,“你自己昨晚說要嘗嘗窩邊草的味道,現(xiàn)在把人家吃干抹凈就想不負責(zé)任了嗎?”
熊梓迦不是蠢女人,片刻的疑惑后,盯著他臉上的紅唇印冷哼,“是嗎?那我怎么評價你這窩邊草來著?”
“你說……”陶奇做了個羞澀的模樣,“嫩……鮮美……”
“哦?”熊梓迦呵呵笑著,順手操起了茶幾上的剪刀,“窩邊草是嗎?呵呵,呵呵……”
陶奇見狀,嚇得一蹦而起,“你干什么?想殺人滅口嗎?”
“不,我只是想,斬草除根!”熊梓迦咬牙,舉著剪刀追了上去。
熟悉的貓和老鼠的追逐游戲在熊梓迦偌大的房子里展開,從客廳到臥室,再到廚房洗手間,只聽見陶奇鬼哭狼嚎地喊救命,熊梓迦憤然,“借老子喝醉了來糊弄我!姐姐我如果連睡沒睡男人都分不清,就白活了這三十年了!”
最終,陶奇連人帶被子都被熊梓迦扔出了家門外。
陶奇哭兮兮,“被子招你惹你了!”
“一股你的臭腳丫子味兒!我不要了!臭男人!”
而后,“砰”的一聲關(guān)門,差點砸歪了陶奇的鼻子。
陶奇在外面猛砸門,“喂,我們之前說好的,春節(jié)出去旅行的,別忘記了!我機票酒店都提前訂好了!”
兩人之前還在和諧“同居”的時候,還是做了一些小小的規(guī)劃的,畢竟兩人能結(jié)成長久且穩(wěn)定的閨蜜關(guān)系,彼此是志趣相投的,相處也是頗為愉快,而且在過去的多年里,兩人一直是旅行的好伙伴,不說別的,就陶奇這樣專業(yè)而又任勞任怨的攝影師,就很難得了。但這回陶奇在外砸門砸得震天響,熊梓迦也沒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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